隔桥对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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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王】更欢白鸟 04

# 本更预警:思路跳脱王&返老还童喻(?),cp慢热但是请相信他(zuo)们(zhe)真的在努力。


上接     


> 章七


怀着一种新建的内心平静,王杰希又独自度过了怡然自得的一天。


其实也不算是故意,这天他本来就计划随意晃荡在铜锣湾一带,看看时代广场、跑马地,尝尝各路小吃,日落后再去维纟多纟利纟亚纟公纟园随便掺和一下烛纟光晚会。铜锣湾的繁华和他第一天去的前现代渔村有天渊之别,市井蒸腾,霓虹扰攘,到处都是飞蛾扑火一般的绚烂和迷醉。王杰希坐在街角,慢慢吃一份鸡蛋仔,眼睛看着来往的人流,心想,不知喻文州现在在做什么?


既然是有购物任务,很大可能也不能免俗来了时代广场。但是王杰希逛了一天,并没有遇见。


当然,不遇见才是正常的。次次都遇见,那估计是自己的命运系统出了什么bug,或者被某个大魔王故意设计进了一种动心忍性的邪恶试炼。


王杰希在维纟园里拍了一张花灯的照片,一个从底部往上看的视角,构成一组抽象几何纟光谱。照片po上微博十分钟后,喻文州给这条微博点了一个赞。


这回连客气话也不说了。往积极的方面想,这说明他们在昨天的约会之后,更多了一层小默契。喻文州不会跟别人说他俩在香港偶遇这件事。目前为止,这还是一个仅属二人之间的小秘密。


这种认知令王杰希内心涌起一阵甜蜜。


虽然这个秘密本身并没什么意义。


一天后,王杰希发现命运系统可能确实是出了bug。


浅水湾这样的热门景点,即便是清晨,散客已经不少,要寻找一个冷僻的拍照视角并不很容易。王杰希揣着手,耐心沿着沙滩,踩着浪花望前走,终于踱到一处偏远的礁石。他两脚站定,端着手机开始慢慢转圈取景。


视角旋到一百八十度时,喻文州的脸忽然闪进取景器。


王杰希差点从礁石上摔下来。


喻文州穿着一身休闲装,眼疾手快地紧走几步按住王杰希的小臂,为他提供平衡点。


耳边响起熟悉的喻文州声线,他说他购物计划完成了,假期还空出来几天,就来这里随便逛逛,没想到又遇见王队实在很高兴云云。王杰希听得心不在焉,脑海里反复回响的却是论坛水区上某个热帖的标题:隔壁赵家的猫经常看我莫不是有什么天启。


恩,可不就是天启,说您有缘,宜当养猫的天启。


微草队长一向头脑清醒,决策果断,从不拖泥带水。在这个众生营营的世界上,凡人无法永远掌控身边的一切事物,只不过,有些人的理性系统很容易被逃脱掌控的一点乱象而击溃;而有些人擅长扬长避短,或者用隐秘的形式把不可控的部分纳入可控。


王杰希清楚知道自己对玄学的爱好就是一种替代性的命运控制措施。


其实内心深处未必全盘相信,但是,他不会拒绝计算命运走向的过程中给自己带来的安全感。


天意昭纟彰不可违,王杰希做出决策是一瞬间的。


——试一试,去追他。


他直视喻文州的眼睛,一字一句问道:既然这样……喻队介意接下来两天和我搭伙,一起走走看看吗?


很高兴,喻文州依然贯彻了他不轻易拒绝他人的善良习惯。他说自己反正没有计划,就是随便走走,能跟着王队充分准备的攻略走,自然是求之不得。


这话当然是客气,但王杰希厚着脸皮接受了他陪游的好意。


王杰希从没觉得像现在这样清醒过,感官和思维亢奋而锐利,仿佛陷入半个清醒梦。


眼前就是正式约会副本的试炼。王杰希在雪山前默默企立了六七年,今日就在这里,碧海蓝天,涛声云影,纷纷做为见证:他决定了。不惧结果如何,他要从此迈步,越过那道雪线了。





两个人结伴还是要比一个人的旅行方便很多,最基本的一点是,终于可以把欲拒还迎的王杰希本人拍进照片里。


“往后退三步,举起右手,再抬高,张开手掌,往右偏一点,再偏一点,好了,现在不要看我,看那边的山。眼神专注,看见山里跑过一只奶牛了吗,白色的那个?看不见?专注点,仔细看,能看见的。”喻文州端着相机,指挥王杰希摆姿势,一面信口开河胡诌。王杰希无奈地听从摆布。


 “一、二、三——咔嚓!”手机摄像头明明是静音模式,喻文州居然还人肉配了个音。


王杰希望向喻文州调皮的眼神,喻队,你OOC了知道吗?是阳光海浪加这身休闲装的缘故吗,喻文州整个人都好像拧开了什么神奇的开关,像个欢度夏令营的活泼高中生。


“拿我当小孩吗?”


“哪有,是拿我自己当小孩。”喻文州笑眯眯地给他看刚拍下的照片,又补充一句,“拿你当我的模特布娃娃。”


照片上王杰希侧立抬手,做了个伟大领袖向人民群众招手的动作,问题是,照片另一端矗立着浅水湾巨大的观音像,观音掌心前推,在摆拍角度下,和王杰希正好来了个隔空击掌。两枚掌心中,夹着澄黄滚纟圆的太阳和一道锐利的光折线,配上一人一塑像的严肃表情,像是在互相发功,撞击出一枚元气波动弹。


这照片要是发出去,我的高冷男神形象还要不要了……王杰希眼皮跳几跳,忍住没说。


他想发就发,#蓝雨队长恶意整蛊微草队长#,微博热门话题都替你想好了。


王杰希思路转得快,紧接着喻文州的话头追问,“你小时候还玩布娃娃?”言下之意,不像男孩的习惯。


“对啊,和我妹妹抢着玩。”喻文州第一次被王杰希问到私人问题,意外没有任何抗拒。他抬眼对向王杰希假装啧啧的眼神,“她可不白给我玩,逼我给她的布娃娃设计衣服。”


喻文州,有个妹妹,很宠妹妹,还帮妹妹的布娃娃做衣服。天啊,怎么说,太贤惠?太可爱了吧?


人逢喜事胆气壮,王杰希趁机继续刺探,“喻队的妹妹今年多大?”


“比我小六岁,今年十七,”喻文州摇摇头,“已经有男朋友了。好可惜,王队你没机会了。”


想到哪儿去了!王杰希差点给喻文州来个北京老铁哥们儿式大力捶胸口,小拳拳举起一半,又生硬地扭转,回摸向自己的耳朵。


“这次过年没陪你妹妹在一起?”终于问出了上次没敢问的问题:他怎么也和我一样一个人过年,他又不像我这么性好孤山。


“她呀,和我爸妈一起在国外逍遥着呢。”喻文州摊手,表示没人陪的可不是她,是我,“幸亏遇到王队,不然我就刷新连续三年一人过年的记录了。”


话匣子一开,进展格外顺利。喻文州很快交代清楚了家庭情况。喻文州的父母从喻文州小时候就计划举家移民,唯一的阻碍就是自家儿子。为了前途未卜的荣耀职业生涯,喻文州一人和父母开展了持续多年的拉锯战。终于,在他十七岁签约蓝雨正式选手那年,父母放弃了干涉,带着他妹妹搬去了美利坚。


“十七岁,也不大。就这么一人丢在国内了,你爸妈没托什么亲戚照顾你吗?”二人走出浅水湾沙滩,揣着手走在椰林道上。海风一阵阵吹来,近处的椰林和远处的山林呼应着,回旋作响。


“有啊,我外婆。”谈起家人,喻文州素日冷静的眼眸染上了温度。


“那今年不去陪外婆?”


“外婆前年去世啦。”


“啊,对不起。”


“没关系啊,过去这么久了。”喻文州笑道,像是担心王杰希尴尬,他很快接话,“王队比我更早熟吧,我十七岁的时候,队长是方世镜,方队人很好,很照顾我。王队呢?我记得你十七岁就已经当上微草队长,责任重大呢。”


“咱两没必要商业互夸了吧。”王杰希感觉不大想聊自己的少年时代,“……十七岁当队长没什么了不起,叶秋不也是。”


说得好像叶秋就是大马路上一竹竿儿随便撂倒一大片那种普通人似的,王杰希说完顿时发现自己无意间又中二了。悄悄觑眼喻文州,那人果然在抿着嘴笑。


“……我家里人倒是在B市住得好好的,”王杰希低头踢着路面上的白石子,心想自己这么多年敢在外面浪,就是因为知道背后总有个温暖的后盾吧,“论独立早熟,其实我还是不如喻队。”


“说好的不要商业互吹呢?”喻文州笑意更深。


“……行吧。”王杰希沉默下来,顿了一会儿又问,“过年为什么不飞美国和家人团聚?”


“冬休时间太紧张,夏休期才有空过去。”喻文州扭头看过来,“王队明白的吧。”


“恩,明白。”王杰希又沉默了。论起筹备职业联赛,他俩都是工作狂,又是多年竞争对手,怎么可能不明白。他自己不也是,就算是出来旅游,那也是为了调整出更好的状态迎接年后的常规赛。


有一会儿功夫,这份沉默都没人打破。一小片旋风夹着枯叶,在他两腿纟间转圈。


王杰希目光跟随旋风的走向,心里捂着一句话始终未出口——以后我来陪你过年怎么样?


如果你明年和今年一样没时间,那我就到G市陪你。如果你有时间,那你就来我家,咱们一起吃团圆饭。


不过还是沉默着,可能是因为某种心有灵犀,沉默并未制造尴尬。王杰希左右脚互博半天,终于把石子踢到了草丛里。他抬眼望向前方蜿蜒洁净的青色路面。


不着急,迟早有机会说的,不过不是现在。




> 章八




喻文州忽然停住脚步,“王队下午的计划是什么呀?”


王杰希啊呀一声,这才发现两人在椰林道上散步散了很久,不知不觉走过了公交站。


“下午,呃,本来是计划去赤柱的。”他翻出手机里的攻略日程表确认。


喻文州忽然噗嗤一声。


“走过公交站有这么好笑吗?”王杰希挠挠耳朵。


“不是笑这个。”


“那是赤柱有什么不妥?”


“不是。赤柱挺好的。风景很好,又很热闹,餐厅也不错。”喻文州眨眨眼睛认真道,“其实赤柱离这儿还剩二十分钟路程,介不介意再走二十分钟?”


“好啊。就这么走走也挺舒服的。”王杰希不再追问,爽快答复。冬天的热带阳光透过棕榈叶照在身上,不冷不热,小风悠悠,浪声嘈嘈,就这么和喻文州走一辈子也不介意。



“是不是每个地方的餐馆有什么好吃的你都特别熟悉啊?”坐在赤柱海边某居酒屋里的王杰希酒足饭饱,捏着餐巾赞叹道。


“不是,是你撞上的正好是我熟悉的地方嘛。”喻文州眼睛亮闪闪,毫不掩饰自己推荐的餐品受到夸赞后的激动感,像是课后作业被老师夸奖了一般。


“我记得你以前说蓝雨都是吃货。”


“王队记性好。”


“那蓝雨队长是不是蓝雨里面最美食家的。”


“哪有这个逻辑,微草队长就是微草里面最会种草药的吗?”喻文州笑吟吟给他添餐后茶。


否定就是掩饰,王杰希肯定喻文州这人相当在意食精脍细方面的生活情趣。


毕竟,这个人从十七岁开始就自己照顾自己,想必还烧得一手好菜。


王杰希默默后悔他没发展烧菜方面的技能点,否则可以和喻文州约一次厨艺交流。恩,要么以微草蓝雨全队厨神友谊交流赛的名义?


还是不要了,比赛时间这么紧张,还捆绑全队队员帮自己追男友,假公济私得过分了。




午饭后继续王杰希的攻略流程,依次逛过赤柱码头、正滩、美利楼、天后庙,最后是赤柱集市。


赤柱岛充当过英殖民时代香港的行政中心,赤柱集市也有百年历史。不过现在,这集市已经变成旅游小商品一条街,作为游客旅游必备的一个点卯处,它和内地城市的城隍庙之类景点内核大同小异,借着古老集市的地段,贩卖一些全球通用的义乌小商品而已。十成商品里面,大概只有一成是出了这村没这店的真正特产。


不过喻文州还是积极地紧跟着王杰希走走看看,丝毫没有不耐烦的样子。


和刚才寂静无人的林荫道截然相反,这里喧哗热闹,客流量相当不小。香港就是这么一个无缝拼接各种对立面的神奇土地,在令人眩晕的摩天高楼脚下一转弯,就进入了晦暗的红灯区窄巷。中产阶级徜徉的优雅海滩,紧挨着潮纟湿低矮的渔民棚屋区。各型各色的生命挨挨挤挤地,尽己所能奋力呼吸,生存,画出一副色彩斑驳的浮世绘,在局促中躁动,乱花迷人。


赤柱市场除了花花绿绿的店面,也有不少穿着朴素的小贩,脖子上挂着包裹,或者推着小车,沿途向游客兜售各种质量可疑的东西。


也有募捐善款的,一名十七八岁的少年,穿着半旧的校服,推一辆自行车,车把上挂着一堆气球,车后座绑着个木箱。车篮前摆着一大块牌子,白底黑字写得密密麻麻。王杰希远远扫了一眼,上面大意是,为某某校自闭症儿童慈善募捐图书馆,认领善款者可挑一样自闭症儿童手造的玩具留念。


这种不明真假的募捐在B市也见过很多,王杰希的注意力很快从那块牌子转移到车架悬挂的气球上。


不是他小时候常见的那种薄薄的氢气球,这些糖果色的气球看起来像乳胶做的,厚得多也有弹性得多。气球表层布满河豚状的软刺,内部装了不少细碎彩纸。那些彩色的碎末大概是因为乳胶静电的缘故,散乱地四处吸附在内纟壁上,从外面看起来倒像星空倒置一般。再仔细看,内纟壁上还趴着一只大概是软胶做的袖珍小动物,小螃蟹、小蝎子、小蜘蛛之类,煞是可爱。


王杰希小时候的玩具不多,一盒祖传积木几乎就是他创造唯我独尊世界的全部素材。对今天小朋友新玩具的发展,他也没什么了解。这种奇形怪状的气球他没见过,不知不觉就好奇多看了几眼。


喻文州陪着他站了一会儿,忽然走过去,用他软软的粤语向那名少年问道,一份善款多少钱?


少年脸上露出大半天无人问津后终于开张的激动神情。似乎顾忌到对面毕竟是个说粤语的本地人,他迟疑了一会儿方小心翼翼报出价位:承蒙惠顾一百元。末了不忘补充,捐半份五十元或者不论几成几块钱都可以。


“我捐两份吧。”喻文州递过去两张百元港币。


少年不住点头感谢,从背包里掏出一本募捐本请喻文州登记名字和联系方式。


“不用登记了吧。收据也不要了。”喻文州微笑拦住他,“不是说捐款送玩具吗?”


少年连忙打开后车位上的大木箱请喻文州挑。喻文州摆手示意,就给我两只气球吧。


王杰希始终站在三米开外看着,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喻文州已经完成一系列交易,飞速拎着一蓝一绿两只气球走了回来。


他不会是因为我多看了几眼就决定要送给我吧?真当我小孩子了?王杰希有点不知该做出什么表情。


“王队帮帮手,替我拿一个吧?”喻文州三两步走近,把拎着气球的手伸过来。那两只肥硕的气球越看越像河豚,气鼓鼓倒吊在喻文州指尖,浮夸地悬晃在两个一米八左右的大男人中间,画面说不出的诡异。


王杰希愣了几秒的功夫,喻文州又上前一步,凑近他耳朵低声道,“我一个人拿着多尴尬啊,两个人就不会啦。”


那好吧。王杰希无奈地接过绿的那只。这种绿不是那种养生护目的微草绿,而是一种特别跳脱扎眼的仿若糖果色素的鲜绿,反正不是王式品味里平时会选的颜色。不过气球内纟壁里面趴着那只银灰色的小螃蟹很可爱,捏一下,果然不是硬邦邦的塑料,而是带点弹性的橡胶。河豚气球本身更是弹性奇佳,想怎么捏怎么捏,绝不担心捏爆。外层的软刺一排一排挠过手心,堪比按摩一般舒爽。


其实这玩意不是气球,是压力发泄球吧。意识到这点,王杰希揪起河豚的脸,玩得更加坦然了。


喻文州倒是没那么暴力,他对气球内部的小金鱼或者星星碎末好像也没多大兴趣。他只是一脸愉悦地扣着气球顶部的拉环,拍皮球一般,把气球有节奏地拍出去又拉回来。


嘭!啪!


这人小时候,大概是很喜欢溜溜球的。


那句话说的没错。两个人分担尴尬,确实比一个人独自尴尬要好过得多。


——tbc——


下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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